郝仁杰没听清：“什么？”。
“我们在一起十年了”。
她低头，攥紧了床单，豆大的泪水砸了下来。
“旧的不去，新的不来，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，下一个更好”。
于归整理床铺的手滞了一下，喃喃：“十年”。
“十年，没有人会比她更好”。
飞机缓缓滑向跑道，方知有一直看着舷窗外，仿佛下一刻那里就会有人飞奔而来扑进她怀里。
于归亦步亦趋，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，听见身旁有人交头接耳：“她怎么了？那女的哭的好惨不是出什么事了吧？”。
她伸手一摸，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脸都是泪。
于归又搬回了医院宿舍，郝仁杰帮她整理东西，看她沉默不语只知道埋头干活的模样，他心一软，劝道。
于归退后一步，摇摇头：“知有，祝你梦想成真”。
方知有也含着泪笑：“你也是”。
方知有走的那天于归没去送她,两个人退了房子,拉着箱子在楼下平静地告别。
一个说“谢谢”,一个说“再见”。
“静静”傅磊回头,江静递给他一张卡,他走近两步，把卡塞进她手里。
“抱歉，我没能替她做什么，我想你们也正是用钱的时候,一点心意还请收下”。
“顾队长”傅磊穿着病号服,在江静的搀扶下在走廊上找到了她。
方知有上前一步,想要替她把被风吹得散乱的鬓发拨至耳后。
她还想说些什么，于归已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，这些天她已经哭了太多次了在她面前,唯有此时此刻不想暴露自己的软弱。
人潮汹涌，汽车鸣笛，红绿灯亮起，人们排着队走上斑马线。
于是转身，假装潇洒地挥了挥手，示意她别送，就让她一个人安静地来，安静地离开。
方知有嘴唇嗫嚅了两下，想说出口的话终是没有来得及说，她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，而自己终将会与她背道而驰。
一张金卡,想来也是价值不菲，他说的对，青时躺在ICU里一天花费少说也是上万,况且这本来就是她该得的,顾衍之没推辞也没道谢,只是简单点了点头，就与他们擦肩而过。
事到如今她已不想再去怨谁,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青时能早点醒过来,哪怕只是一眼,看看她就好。
她想起了很多事，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于归借她抄的作业。
于归替她记的笔记。
她课本上于归的涂鸦。
一起值日的黄昏。
一起画的黑板报。
一起在办公室挨骂。
一起喂的小奶猫。
表白时她窘迫的侧脸。
第一次亲她时攥住自己衣服的手指。
第一次做/爱后她通红的脸。
……
飞机离地起飞的那一刻，方知有知道，自己把最好的十年永远地留在了锦州。
陆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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